33、中華正統(tǒng)

    出征歸來，帶著戰(zhàn)利品回到漢部，伏昊就被告知，范覺主動要求見他。

    “你知道這家伙來找我，有什么事情嗎？”伏昊問話前來報信的漢部勇士。

    對于范覺這個來找他，伏昊確實有些意外。

    畢竟，作為一個被伏昊強(qiáng)行帶回漢部的鐵商，按理來說在伏昊明確告訴他，范家人不把伏昊想要的東西給伏昊，就不會放了他后，范覺應(yīng)該根本就不會再來看伏昊才對。

    而范覺最應(yīng)該做的事情，那就是每天在漢部吃好喝好，然后等到范家人帶東西來接他才對。

    “回稟伏昊大人，小人不知?！蹦菨h部勇士搖頭回道。

    “這樣啊，那就讓范覺來見我吧！”

    “是！小人明白?！?br />
    那漢部勇士得令，便出去把范覺請來了。

    沒過多久，一身儒雅文士打扮的范覺，便到了伏昊面前。

    “遼人范覺，見過伏昊首領(lǐng)?！狈队X進(jìn)來后，直接向伏昊行禮。

    聞言，伏昊皺了眉頭道：“先生本是漢人，雖長于遼國，但也不需要稱自己為漢人吧？”

    “左右不過一個稱呼而已，現(xiàn)如今遼國多慕漢化，漢人之后，亦為遼民。如今大遼也稱諸夏之后，以中華正朔自居，甚至于大遼漢人，被遼人統(tǒng)治這么久，也都認(rèn)為大遼為中國正統(tǒng)，在下自稱遼人，有何不可？”范覺十分坦然的說道。

    “契丹人也敢妄稱中華正朔？”伏昊怒道。

    “大遼仰慕漢學(xué)，自上而下，皆有漢化，無所不極。說是契丹族裔，卻是與漢人無異，試問如此受漢化的契丹人，掌中華之正朔，有何不可？”

    “受漢化的契丹人，說到底也是契丹人，如何敢稱中華正統(tǒng)？”

    “那難道受胡化嚴(yán)重的漢人，建立王朝，那就能稱中華正統(tǒng)了嗎？”

    聞言，伏昊一愣，范覺的話，直接就把他說得不知道該怎么反駁了。

    要是漢人胡化嚴(yán)重，喪失了中華禮儀文化，全面使用胡人禮儀文化，那他就算再是漢人，可他所建立的胡化王朝，就能稱為是中華正統(tǒng)了嗎？

    如果就因為他是漢人，就能稱他的胡化王朝為中華正統(tǒng)，那明顯也不對。

    沒有中華禮儀的正統(tǒng)王朝，如何能稱為中華正統(tǒng)？

    這般想著，伏昊被范覺這么一繞，心里愈發(fā)覺得好像受漢化嚴(yán)重的契丹人王朝，明顯更比完全胡化的漢人王朝，更適合作為中華正統(tǒng)。

    不過，很快，伏昊反應(yīng)過來，范覺這話不僅能帶他入夠，貌似還有點(diǎn)兒深意。

    好像剛才兩人之間的談話，也似乎是范覺有意為之，特別是范覺見面后，就自稱“遼人”。

    按理來說，伏昊和范覺也都認(rèn)識好幾日了，范覺根本不應(yīng)該用這么正式的言語來和他行禮才是。

    似乎范覺這么做，為的就是讓伏昊談到這些話題。

    其意好像不是為了向伏昊灌輸遼國是中華正統(tǒng)，而是向伏昊說明，沒有漢化完全的胡人部落，再怎么自稱漢人，那也是沐猴而冠，即使建立王朝，這王朝的中華正統(tǒng)名義，也不服眾。

    而這些引申的話題，都和現(xiàn)在伏昊漢化女真人，建立漢部息息相關(guān)。

    畢竟，漢部初立，雖然伏昊下了死命令漢化，但漢部之中，除了他這個穿越來的漢人，其他的都是女真人，想要短時間里讓這些女真人全部學(xué)得漢人的生活方式，實在有難度。

    而要是漢部的女真人漢化的不徹底的話，那伏昊最終打造的漢部，部落里面還有很多維持女真生活方式的女真人，那漢部還能是伏昊所宣傳的漢人漢部嗎？

    伏昊越想越覺得，他好像從一開始，自從范覺見了他，自稱遼人后，就陷入了他的言語迷局里。

    這般想著，伏昊覺得愈發(fā)覺得范覺今天求見有古怪，所以決定試探他的來意。

    “先生所言，似乎意有所指，莫非是在說我漢部不成？”伏昊試探道。

    “首領(lǐng)怎會有如此想法？在下方才所言，不都是首領(lǐng)所問的嗎？”范覺明知故問道。

    “可我怎么覺得我剛才好像一直順著先生的話說話一樣?！?br />
    “我想這應(yīng)該是首領(lǐng)的錯覺吧？方才我們所討論的‘遼漢正統(tǒng)’之問，可是首領(lǐng)自己問的，又不是范某提的?！狈队X說到這里，一臉無辜，好像這視頻真的和他無關(guān)一樣。

    “是我問的沒錯，可為什么先生卻好像是早有準(zhǔn)備一樣，就等著回伏某的話呢？”伏昊反問道。

    “那是我臨時想的，并不是早有準(zhǔn)備來的。”范覺聞言，口中遲疑道。

    “臨時想的？竟然能說的這么流利？本來，要是先生說的稍慢一些，思維不這么快，這么流利的與伏某討論，伏某還不會懷疑先生。然而，先生回答伏某的話，流利之極，而先生又不是才思敏捷之人，因此，先生要說不是早有準(zhǔn)備，那明顯不可能?！狈恢苯淤|(zhì)疑起來。

    這話一說，范覺明顯一愣，他雖然預(yù)料到伏昊能猜到他剛才的話里，是早有準(zhǔn)備的，但他卻是沒想到伏昊能這么快就發(fā)覺。

    “啪！啪！啪！”

    范覺突然拍了三下手，而后笑道：“首領(lǐng)之才，范某佩服?！?br />
    “別在這恭維我，伏某不吃這套，說吧，你今日來主動和我討論‘漢遼正統(tǒng)‘之問，到底有什么目的？”伏昊不吃范覺的恭維話，直接問其目的。

    “自在紇石部被首領(lǐng)帶回漢部后，這些天里，范某親身在漢部所見所聞，真是令范某吃驚。沒想到，首領(lǐng)一個漢人，竟然能統(tǒng)領(lǐng)如此多的女真人！并且，首領(lǐng)能以各種手段，漢化女真，其中最妙一點(diǎn)，便是強(qiáng)改女真族源，讓其等以諸夏后裔自居，令其等仰慕漢化，‘認(rèn)祖歸宗’，諸般作為，實在是令范某佩服?！狈队X并未回答伏昊的話，卻是又對伏昊一陣吹捧。

    “別說這些沒用的，我整合漢部做的手段，稍微打聽就知道了，并不值得范先生如此吹捧。要是范先生就想說這些，沒有其它的話要說，那伏某只能送范先生離開可?！狈豢刹幌矚g和范覺這樣的文士，在這里文縐縐的繞彎子，最后一次逼問范覺。

    心里面，他準(zhǔn)備要是范覺再不說找他干什么，伏昊就肯定不再和范覺啰嗦，直接把他趕走了。

    雖然伏昊好奇范覺找他說什么，但他更討厭和文化人咬文嚼字的墨跡。

    “首領(lǐng)言語爽快，那范某便直言了。范某此來，是想向首領(lǐng)進(jìn)言獻(xiàn)策的?！彼麤]有因為伏昊剛才的威脅言語，而惱怒。

    “進(jìn)言獻(xiàn)策？”伏昊詫異道。

    “正是！”

    “不知先生想向伏某進(jìn)什么言？獻(xiàn)什么策？”

    “在下所諫之言策，有兩點(diǎn)?！狈队X這時行禮道，身上的文士風(fēng)范，愈發(fā)顯露出來。

    “兩點(diǎn)？”伏昊反問道。

    “正是！兩點(diǎn)！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是哪兩點(diǎn)？請先生告知！”

    “一則為加強(qiáng)漢部部民之漢化力度，不使女真遺風(fēng)復(fù)燃；二則為吸納各地流落之漢人，增添漢部漢人人口?！?br />
    聞言，伏昊眼睛一瞇道：“愿聞其詳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