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父佝僂著身子,轉(zhuǎn)過身來,滿臉黯然地嘆氣,又回轉(zhuǎn)身去,一瘸一拐地離開。
陳重穩(wěn)住自己的情緒,他明白,娘親將會告訴自己所有答案。
陳母淚眼婆娑,那雙不能明視的眼睛溢滿了淚水,踉蹌著跑過來,緊緊擁住寶貝兒子。
“重兒,我們凡夫俗子的生生死死怎么可能得到老天的垂憐,世間苦難都是人為??珊薜氖牵咸於笞∧愕难屎?,現(xiàn)在給了你呼一口氣的機會,卻仍然是絕望的氣息。”
“娘,你明白告訴我,到底是為什么?為什么說我活不過十五歲,為什么說爹也沒幾年好活。”陳重不甘地詢問。
陳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分開懷里的兒子,輕聲道:“因為仙根?!?br />
仙根?
陳重的腦袋一懵,猶如一道驚雷劈下。
他閱讀過武館的典籍,知道在這世界上是有遠離生老病死,長生不滅的仙人存在。而他幾年前,還在都城見到過那種凌空騰云的仙人。修成仙人的首要前提,就是要有仙根!
但,娘說是因為仙根自己一家人才多災(zāi)多難?自己這小鎮(zhèn)的平凡人家,也會跟高高在上的仙人扯上關(guān)系嗎?
在陳重驚疑之時,陳母憤恨地繼續(xù)說道:
“重兒,你應(yīng)該知道,在咱們燕國,乃至整個靈幻大陸,仙根也被稱為靈種,有靈種的人是萬中無一,每一個有靈種的人,都是他家族甚至整個城市,國家的珍寶。而重兒你,曾經(jīng)也是有靈種的!”
盡管,陳重剛剛猜測到這一點,但經(jīng)母親之口說出來,仍然讓他吃驚不已。
曾經(jīng)有?意思是什么,為什么我現(xiàn)在還是在修習(xí)普通的武者技法,為什么我作為整個燕國的珍寶,還在為一家三口的過冬資源煩心?
陳母的憤怒越來越明顯,“都怪那殺千刀的——”
頓了下,陳母似乎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激動,放緩了語氣:“君子無罪,懷璧其罪。重兒,你一出世就是有靈種的天才,但被小人覬覦。你的靈種,被那些人用秘法……用秘法給奪了去!”
陳母“咯吱咯吱”地咬著牙,同時也下意識的緊緊抓住兒子的手。
這么多年,埋在心里的秘密終于說出了一些,她很怕兒子會承受不住這樣的事實。畢竟,一個本該閃耀整個燕國的絕世天才,現(xiàn)在卻落得將夭折的命運——
但陳母沒想到的是,兒子的手連一絲顫抖都沒有,只是越來越?jīng)觥K肟纯磧鹤拥谋砬?,卻遺憾看不到。
陳重現(xiàn)在確實很冷靜,一臉淡然,這么多年,關(guān)于自己活不過十五歲的原因,他猜想過種種。
“是誰,我被奪種所以活不過十五歲嗎?那父親是因為什么?”
陳重的聲音冰冷至極。
陳母怔了怔,答道:“你那時候年幼被奪種,失血過多,氣血虧損。雖然奪種這種事不算多,但被奪種的人都沒有活過十五歲的。當(dāng)年,當(dāng)年你實在是太小,太小,才只是剛剛剪斷臍帶的嬰兒——”
說到這兒,陳母又想起當(dāng)年的事情,哽咽起來。
“你那么小,就遭受如此大的傷害,你爹請神醫(yī),耗費自己大量的鮮血輸入你的體內(nèi),才讓你能夠活到現(xiàn)在。你爹的耳朵,也是那時候為了給你討個說法,而壞的?!?br />
陳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,一直以為爹比較懦弱,沒想到當(dāng)年他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,可惜自己沒有多少時日可以報答他了。
不過,娘親一直沒有正面回答自己的問題,沒有說到底是誰害的自己?
“娘,你還沒有告訴我,我們家的仇人是誰?我聽你之前和爹的談話,是跟趙家還有什么其他的陳家人有關(guān)嗎?”
陳母搖了搖頭,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,目光游離,盯著遠處已經(jīng)走到家門口的陳父,半晌才道:
“你爹因為當(dāng)年給你輸血過多才致使如今病勞纏身,鎮(zhèn)上的人都以為他是老年得子,其實他今年也不過三十來歲而已,可你看他那副模樣,跟花甲老人有什么區(qū)別?”
陳重心里又是一震,他也以為父親是因為年紀大,但沒想到還是因為自己才顯得病態(tài)老勢。
攥緊拳頭,陳重捏出來一手心的怒火,到底是誰把自己一家害得這么慘!
不等陳重再次詢問,陳母緩緩地開口:“當(dāng)年,給你接生的人,就是趙氏。而重兒你可知道,為什么說一定活不過十五歲,不僅是氣血虧損那么簡單,更重要的是,如果你活過了十五歲,也會,也會——”
陳母開始支吾起來,陳重馬上好奇地追問:“也會怎么樣?”
“也會被人殺掉?!标惸竾@息起來。
“為什么!”
“偷來的東西畢竟是偷來的,據(jù)說,被奪種的人如果一直活著,對那奪種之人的修煉會有影響?!标惸附忉?。
“呵呵,原來如此。也就是說,當(dāng)年是趙家告密說我是天生靈種,現(xiàn)在趙家做我們鄰居,也是另一種監(jiān)視,看我活不活的過十五歲。如果我命硬,活過十五歲,他們會再次告密殺了我嗎?”
陳重終于想通,胸口卻越來越悶,難怪趙家一向愛欺辱自家。
上次更是無恥之極,趙忠反誣爹爹消極繳稅害自己入獄。原來是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把自己一家放在眼里,因為在他們看來,自己一家人都跟死人無異。
陳母頹然地點頭,感受到身邊的兒子越來越冰冷的手,心里不禁升起一股寒意。
“這些并不是讓你爹和我難受的原因,其實生活也就是你爹說的,這些難事兒忍忍也就習(xí)慣了。娘難過的是,重兒你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是鍛骨三重,你被他們掐住的咽喉終于可以吸一口氣,可,可是時間實在不多,機會也幾乎等于沒有,娘真的不知道,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?”
陳母的話斷斷續(xù)續(xù),似乎有所特指。
但一旁的陳重只感覺胸腔里有股憋悶已久的怒火正在慢滿凝聚,隨時可能噴發(fā)出來。
陳重眼睛斜看向西邊趙家院落,透出一股濃烈的殺機。
第八章:殺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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